2011年11月中国养老金专题调研

刘云龙关于养老金的研究

中国401K计划：养老金成金融第四大支柱

——中国401K计划系列研究(四)

刘云龙 中国人寿养老保险公司资产管理部总经理

纵观现代国家治理的主要方法可以发现，治国安邦有三大法宝：民主、法治、养老金。民主和法治，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上看，已经为包括我国老百姓在内的世界各国民众所熟知。

但是，养老金的命运就不一样了。在西方国家，特别是工业化国家那里，养老金早已深入人心、大快人心。在我国，人们对养老金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即使是领导干部和专家学者，对此也少有研究。应该讲，这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也反映出我国在国家治理、金融发展上与其他工业化国家存在很大的差距。

养老金推动金融结构变迁

传统的经济金融学把银行、保险、证券看做金融体系的三大支柱。但是，从20世纪70-80年代开始，养老金已经成为现代金融体系中的第四大支柱。而且，养老金发展大有一发不可收、后来居上的趋势。

不管是对国家而言，还是对金融机构而言，“得养老金者得天下”已经成为重要的发展规律。

实际上，银行和保险是相对古老的金融产业，几乎所有国家的金融业发展都是从银行和保险业起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的情况却发生了大变化：在英美等国，证券业(或者说资本市场)异军突起，勇冠三军，在金融体系中取得了主导地位，成为融资主渠道;而且在德日等国，银行业依旧独领风骚，唯我独尊。很显然，在世界金融发展过程中，出现了金融结构的差异。

实际上，这四个国家金融发展的起点(即初始条件，initial endowment)大致相同，但是后来他们之间的发展差异却越来越大。西方经济学家们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提出了许许多多的解释，一个最有影响力的解释是“法律制度决定观”：法律制度的差异(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之间的差异和区别)导致了金融发展和金融结构的差异。

我不满足于经济学已有的解释，继续寻找导致金融结构差异的其他经济因素，并把它归结为养老金制度发展的差异。我的博士后出站报告《养老基金发展与金融结构变迁》(即将出版的书名是《养老金通论——关于人口结构、养老金结构和金融结构变迁的一般理论》，简称为《养老金通论》)，就是试图找出养老金发展导致金融结构变迁的关系和力度，我的实证结果表明：

养老基金资产占GDP的比重每提高1个百分点，银行资产与股市市值的比值将降低0.15至0.3个百分点，银行信贷与股市交易额的比值将降低0.2至0.4个百分点。在三种不同情况下，德国和美国的养老金制度差异可以解释其金融结构差异比重为19.53%、27.60%和34.86%。

总之，人口结构、养老金制度结构、金融结构、经济结构、财富结构、政治结构等6大方面，存在着渐次、继起、引致的复杂关系。

事关经济发展全局

实际上，现代社会发展的五大领域：社会发展、政治发展、经济发展、财金发展和人口发展，都离不开养老金的影响。可以说，养老金发展是承前启后、承上启下的重要变量。

首先，养老金与人口发展、人口结构相关联。

正是人口结构的变迁，导致养老金制度发展的差异，从而导致养老金制度结构变迁。人口结构为什么在过去的100年里，会发生如此巨大而深远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世界发展的“千年未有之变局。”西方的经济学家们、社会学家们对此都有孜孜不倦的探索，将它们归结为：市场经济、技术进步等因素。

我国著名社会学家潘光旦先生在上个世纪20年代曾经写过一篇有名的文章，发表在《新月》杂志上，留下了一句名言：财丁不能两旺。通俗地讲，就是人们一旦获得财富、走向上流社会之后，生育小孩的数量就少了，结果家庭和家族就逐步走向衰落。可以说，潘光旦先生的断言更加简洁。

大而言之，现代化是贯穿20世纪的主旋律和主浪潮，显著特点是财富增长的速度前所未有。但是，在过去的100年里，还有一大浪潮，那就是人类自身正在走向老龄化。以银发世界和“空空的摇篮”为标志的老龄化浪潮汹涌澎湃，向现代化发起冲击。现代化和老龄化的百年战争，其实是“财”和“丁”之间的百年战争。

其次，养老金与财富发展、财富结构相关联。

在养老金制度诞生之前，财富发展和财富积累的速度相对缓慢，方式相对有限。随着人口预期寿命的延长，以养老金为代表的长期资本的出现，财富结构发生了重大变迁。国家如是，家庭如是，个人如是。今天，养老金已经成为财富的象征和代表。

再次，养老金关联长期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

从斯密的《国富论》到凯恩斯的《通论》，再到发展经济学理论，现代经济学无一例外地关注资本形成和资本积累。但是，在标准的经济学框架内，资本是无差异的，不用区分为长期资本和短期资本，即一概假定它们对长期经济增长的作用是无差异的。

我在《养老金通论》中的另外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区分长期资本和短期资本，就是要刻画出以养老金、保险资金为代表的长期资本如何影响金融效率，进而影响产出水平，最终影响长期经济增长。

21世纪将是人口加速老龄化的大时代。在人口老龄化浪潮席卷全球的真实经济世界里，真正的经济学一定是关注生育与养老的经济学。不懂得“生与死”的经济学，不是真正的经济学!

养老金是富国战略

——中国401K计划系列研究(六)

刘云龙 中国人寿养老保险公司资产管理部总经理

从30年来美国养老金资产占GDP的比重、占金融资产的比重可以看出养老金可富国。2009年，美国养老金资产总规模超过GDP，两者之比为111%。作为美国国债、美国股市的长期资本，养老金还帮助美国钓来了全球的投资资金。

养老金与资本市场的联动，不仅是股市投资的保障，而且是撬动全球资本的杠杆。养老金战略不可小视，它是一个强国、富国的大战略。

美养老金大于年GDP

2007年，全球社保基金资产大约为4.4万亿美元。美国独占鳌头，社保基金资产规模为2.2万亿美元，占比为50%。日本位居第二，年金等资产规模为1.1万亿美元，占比27%。接下来依次为韩国和瑞典，英国则名落孙山。看得出来，美国和日本的社保基金资产合计占比为77%，超过了全球社保基金总资产的3/4。

美国私人退休金资产规模为17.1万亿美元，居世界之最，在全球私人退休金资产中的占比为60%左右。英国职业养老金资产规模位居全球第二，为2.7万亿美元，占比为10%左右。接下来依次为加拿大1.5万亿，荷兰1.1万亿，澳大利亚1.0万亿，日本0.9万亿，瑞士0.6万亿。

2009年，美国养老金资产总规模为15.96万亿美元。美国GDP为14.33万亿美元，养老金总资产的规模是GDP的1.11倍，两者之比为111%。2009年，美国养老金资产总额与日本、中国、德国、英国四个国家2009年GDP的总和基本相当。日中德英四个国家当前的GDP规模分别是5.1万亿美元、4.985万亿美元、3.3万亿美元、2.6万亿美元。

美国囊括了社保基金和私人养老金两项桂冠。英国职业养老金位居全球第二，社保基金名落孙山。日本社保基金位居全球第二，私人养老金名落孙山。

养老金筑股市铁底

从1982年-2007年的25年里，美国道琼斯指数从1000点上涨到最高的14198点，整整上涨了14倍。根本原因有二，一是美国经济大发展，二是美国股市有座高高的养老金大坝不断蓄水、不断泄洪。

25年来，道琼斯指数也有过大幅波动，但是道琼斯指数的铁底就位于7100点附近。以养老金资本和保险资本为代表的美国长期资本，奠基了华尔街，托底了道琼斯指数。

养老金还成就了美国的纳斯达克市场。1971年2月8日，纳斯达克市场建立，最初的指数确定为100点，十年后即1982年突破200点，那一年道琼斯指数正好突破1000点。

纳斯达克市场一诞生就遭受了4年的尴尬和困难，这个时期美国经济处于严重的滞涨，纳斯达克从初期的200点跌到1975年最低的54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1974年《雇员退休收入保障法案》通过，特别是1978年美国劳工部的解释性说明之后，纳斯达克市场有了养老基金这个坚固的基石，开始展翅飞翔。

用养老金钓全球资本

从汉密尔顿为美国构建5大财政金融体系开始，国债就是美国财政金融之根。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美国南北战争时期都能够看到美国国债的伟岸身影。今天，以美国国债为代表的美国政府债务规模，几乎达到了美国GDP的3-5倍。因此，“美国破产”之声此起彼伏。

但是，美国的社保基金天生爱国债。自1935年以来的76年里，美国社保基金100%投资于美国国债，始终没有越雷池半步。可以说，美国养老金成为美国国债的“定盘星”。这样，中东美元、东亚美元、欧洲美元、俄罗斯美元、中国美元，都源源不断地投资美国国债。

投资银行家俨然是美国作为“天下第一资本”的最佳形象代言人，利用美国长期资本充裕的大优势，借助全球老龄化时代各国积累起来的丰裕长期资金，将国际资本大鳄、国际知名企业统统邀请到美国华尔街来淘金：或为投资，或为融资。

经过美国投资银行的千辛万苦，以美国华尔街为中心的全球融资体系终于全面打造成功了。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导致投资银行全军覆没。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鱼都钓来了，锅却放不下”，最后迫使投资银行从事高风险、高杠杆业务。

【出处：中国养老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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