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羚：各方激辩社会抚养费存废

社会抚养费存废之争正在成为媒体、论坛、朋友圈里热议的焦点话题。有赞成修改法律使之完善的，也有力倡尽快取消社会抚养费的，相异观点交锋激烈。在国务院法制办公开征求社会意见的背景下，社会抚养费的存续备受考验。

修改还是取消

11月20日，为广泛听取社会各界的意见和建议，国务院法制办将卫生计生委报送国务院审查的《社会抚养费征收管理条例(送审稿)》(以下简称《条例》)及起草说明等全文公布，向社会各界征求意见。

总的来看，针对公布的《条例》，两种鲜明的态度形成针锋相对之势：彻底取消社会抚养费，和通过法规修订，完善社会抚养费的征收管理。

11月27日，人口学者黄文政、梁建章联合撰文，建议暂停征收社会抚养费，同时冻结使用已征收的社会抚养费。

11月28日，广东省惠州市旅游局局长、全国人大代表黄细花等六位人大代表联名向全国人大提出闭会建议，提出取消社会抚养费征收，使得当前已经处于超低水平的总和生育率能有所提升，以缓解已经非常严峻的老龄化形势。

12月8日，大量社会各界人士联名致信全国人大和国务院法制办建议，取消社会抚养费。随信寄去的，是一本厚达834页的联署者留言簿。

中国现在人口总和生育率已经低至1.3，为超低生育率水平，由于政策限制、养育成本高企等原因，年轻一代的生育意愿不高。号称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的中国，其人口结构已经严重扭曲，出现老龄化和少子化并存的局面。鉴于此，对于本意在于限制生育的社会抚养费，最为理性且有益的措施应该是根据现实需要作出调整，迅速取消之。

作为对各方舆论的回应，12月2日，国家卫计委召集部分学者解读社会抚养费等问题。与会专家认为，《条例》修订后，原来社会批评比较多的社会抚养费征收标准不一、收支混乱等情况将会得到有效地治理，社会抚养费的管理将会更加规范。

中国人口学会秘书长解振明认为，目前还不是取消征收社会抚养费的最佳时机。他认为，随着老百姓生育意愿的不断变化，《条例》可能会慢慢宽松，到最后可能只约束了很少的人。如果每年只有百分之一二的人超生，对其他百分之九十多影响不大，那政策可能会变化。

取消社会抚养费的一个重要论据是目前民众整体生育意愿很低，单独二孩政策放开近一年，仅有7%左右的符合政策人群申请二孩准生证。对此，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院长助理宋健认为，目前评价单独二孩政策实施效果为时尚早。

“如果(一两年之后)还是像现在，反应平平，大家有生的，有不生的，或者你让我生我还不生呢，我觉得那时候自然而然也就放开了。”宋健说。

公平之争

在正反双方的激辩中，一个词屡屡被提及——“公平”。坚持现阶段不适合取消社会抚养费的学者认为，取消社会抚养费对此前响应国家号召、遵守计划生育政策的群众不公平。

解振明认为，如果完全取消社会抚养费，那绝大部分遵守计划生育政策的人会认为是不公平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政策只限制了老实人。

这种公平说招致多位学者和律师的反击。黄文政认为，在劳动年龄人口净减少、生育率非常低下的背景下，多出生的孩子将是未来的劳动力、纳税人和养老体系支撑者，他们将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而在其父母本身养育负担很重的情况下，还向其征收高额社会抚养费是一种很大的不公平。

学者胡释之认为，公平与否，要看权利是否受侵犯，而不是看大家的权利是否受到同等侵犯。立刻取消社会抚养费，将会有助于恢复公平。

针对在网上引起热议的“公平论”，12月7日，200多名自称严格“遵守了计划生育政策的群众”——单身者、已婚未育家庭、同志群体，联名向国家卫计委寄出了一份《“社会资源节约型贡献奖”申请书》，“求公平求奖励”。

《申请书》中说：“作为单身青年、已婚未育、丁克群体——严格贯彻遵守计划生育政策的群体，我们为国家节省了巨大的社会公共资源，因此理应将征收的社会抚养费补偿给我们这一广大主要贡献群体，并且给予我们一定的奖励，从而更加广泛地维护社会公平。鉴于此，我们这群单身男女及无子女家庭，特向国家卫计委申请‘社会资源节约型贡献奖’。”

除了公平之争外，争论还集中于“社会抚养费到底抚养了谁？”这个问题。根据学者统计，从1980年代以来，全国征收的社会抚养费累计超过1.5万亿元。这笔巨额资金的去向一直混沌不清。赞成取消社会抚养费的人士认为，从国家审计署公布的报告看，实际征收的社会抚养费绝大部分用来支撑计划生育体系，甚至有的被挪作小金库，真正投入到孩子成长所需的公共资源上的却极为有限。

支持社会抚养费征收规范的相关专家则认为，这些问题通过《条例》的修改，通过在贯彻执行上的强化和相关信息的透明，将有可能得到解决。

根据时间表，《条例》公开征求意见将持续到本月20日。国务院法制办将汇总各界反馈的意见和建议，最终做出社会抚养费存废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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