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救市或存误读 “混合”投资风险大

养老金入市对股市来说是一大利好？事实证明，不尽然。8月23日，国务院印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明确养老金入市相关规定。正当众多专家、业内人士兴奋热议之时，24~25日，股市却以接连两天持续暴跌回应这一所谓政策“利好”，而截至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发稿前，股市的跌势仍无太多“回暖”之意。

理性看待之下，虽然《办法》出台在股市震荡的敏感期，令不少专家肯定养老金入市对股市的微妙影响，但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会保障中心主任郑秉文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不应单纯地将养老金入市看作当前股市救急的政策工具，增值保值仍是其主要目的。虽然中长期来看养老金入市对完善资本市场投资结构的积极作用不可否认，其对股市的短期提振却十分有限。

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社会保障系主任韩克庆则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强调，在相关实施细则未健全之前，在全国统筹的困难局面未打破之前，谈养老金入市的时间表还为时过早，而在现收现付的机制下养老金入市还涉及到个人账户是否做实问题，很多人都忽视了，究竟入市的钱从哪里出还是笔“糊涂账”，个人账户跟统筹账户一起“混合”投资也存在较大风险。

养老金入市与股市之间的误读？

仅仅八周，《办法》就完成了向社会征求意见到正式对外公布的进程。

值得注意的是，与6月29日的征求意见稿相比，8月23日国务院正式印发的《办法》中规定投资比例和投资架构等核心内容都没有变化，投资股市的比例以30%为上限，省一级政府为委托人，在国家新成立法定机构之前，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仍然是唯一一家合法的委托人。

有关专家对比后发现，除了一些文字修改之外，正式稿的重要改动只有3处，一是增加了禁止内幕交易的第12条，二是增加了依法追究国家公务人员玩忽职守徇私舞弊的第67条；三是对原来的第56条“养老基金投资运营情况接受社会监督”做了更加细致的规定，明确要求通过报刊、网站等媒体定期向社会公布养老保险基金运营办法。

然而，尽管正式稿的整体变动不大，《办法》公布后，还是迅即引发社会的全方位聚焦。选择周日公布并明确“即刻实施”，再加上《办法》发布后的接连两个交易日A股再现剧烈震荡，这无法不引发各种各样的臆测式解读和评议。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查阅相关报道梳理发现，众多相关观点不外乎以下两派：一是认为养老金入市这一利好政策的出台或可使股市出现反弹，不管养老金是近期入市还是过段时间以后入市，大量入市还是逐步入市，哪种情况都会对市场产生深刻而积极的提振作用；另一方则认为，养老金入市对股市无法产生太大影响，首先是多数专家预估的几千亿的投入资金量对市值达几十万亿的股市来说并不算大，其次是各地资金从筹措到委托需要一定时间，短期内根本无法对股市产生实质利好，长期利好也难以预估。

很明显，《办法》出台后接连几个交易日股市跌跌不休的情形似乎从某种层面上印证了第二方的观点，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情形却似乎引发了业界更深层面的“误读”，对股市失望之余竟然有人下论断，认为养老金入市需更好的入市点位，故而A股震荡就是为养老金入市做准备，基于此，股市重挫也被视作《办法》发布对市场造成的强大负反馈。

“这是一种根本没有依据的揣测，养老金入市既不代表股市的阶段性底部已经探明，也不代表其入场将大范围改变股市市况，股市仍将按自有逻辑调整运行，此番跌势也是多重因素所为，不存在为养老金入市做底之说。”韩克庆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说道。

业内人士则分析，A股的本轮急跌源自于多个利空因素的共振：一方面，受上周美国股市大幅下挫拖累，全球股市集体大跌，全球金融市场一片恐慌；此外，人民币贬值，导致部分外资流出，对市场的流动性形成巨大考验。

统筹上移困难重重：时间表待定

热议之下，其实是人们对养老金入市的殷切期待，其中不可避免的养老金入市的时间表问题再度浮出水面。对此，郑秉文认为要谨慎再谨慎。“养老金入市投资的步伐会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不会为了”救市“而走得太快，也不会因A股大幅下跌而停滞不前。但前提是千万不能草率，必须在制定具体的实施细则后，养老金才会有入市的可能。”郑秉文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强调。

据了解，按照政策流程，国务院届时会再出台正式的相关文件，各省政府作为委托人与受托人签订合同，受托人再选择账户托管人和投资管理人，而这些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更重要的是，业内人士指出，资金向上归集即统筹上移是一个困难重重的过程，短期内难以改变。

按照现行社会保险制度，养老金的管理与使用并不集中，而是分散保管在几千多个各级独立的行政部门中。统筹层次的上移是养老资金归集的必经程序。但据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了解，对于该社保事权的“上移”，很多地方基本都持消极态度。据了解，我国只有北京、上海、天津、重庆、陕西等7个省市区实现了养老金省级统收统支，其他大部分地区仅止于制度或者通过很小比例的调剂金形式部分统筹。

“县市级统筹使得养老基金的归集需要过程和时间，养老保险制度统筹层次太低，不利于建立集中的投资管理制度。”郑秉文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业内人士也普遍认为，推进省级统筹对推动养老金入市可以起到加速度的作用。

值得庆幸的是，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了解到，在制订养老金投资运营方案的同时，自2013年起，人社部已经开始了对社保顶层设计工作，其中就包括养老保险全国统筹方案设计。

可想而知，统筹困境若破，养老金入市时间必将加速提前。而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保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也表示，基本养老金入市或许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一方面是因为企业年金和社保基金理事会在过去10年间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可以直接借鉴这些经验；二是养老保险基金的委托人是政府，受托人是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不需要像企业年金那样进行招投标，能节约很多时间。个人账户的“是非纠葛”然而，在全国养老金统筹的进行中，仍有一个不能走出的“怪圈”，就是一方面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在每年攀升，但另一方面地区性的养老金亏空在加大，有些地区个人账户空账运行，难于弥补。

“基本养老保险包括社会统筹及个人账户，企业缴纳的20%进入统筹账户，个人缴费的8%进入个人账户，实行以现收现付兼部分累积制的混账管理模式。实际上，养老金入市投资首先应该解决究竟用哪一部分钱的问题，也涉及将个人账户是否做实的问题。”韩克庆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说道。

而现实中，个人账户与统筹账户相互交织，早已成为一笔“糊涂账”。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发现，与征求意见稿相同，《办法》仍未区分统筹、个人账户部分，只是统称为“养老基金结余额”。但通过相关数据可以发现，统筹账户的“结余”与个人账户的“亏空”不是此消彼长，而是在同时“递增”：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逐年增多，目前已达3.5万亿元，但个人账户亏空仍在增大，即便去除2013年底已做实的个人账户共4154亿元资金，个人账户仍有超两万亿元亏空。

对此，有专家认为，如果进行投资运营，先入市的应该是个人账户，因此要将个人账户做实。但据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了解，近年来个人账户做实试点效果并不佳，已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倾向于“名义账户”，也就是以记账式存在的个人账户形式。当然，如同《办法》规定，也有不少专家建议，将统筹账户与个人账户作为一个“整体”入市更为可行，在统筹账户中预存三个月到半年的支付费用进行现收现付，余下的结余资金都可投资入市。

受访专家则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根据《社会保险法》的规定，对基本养老金的统筹部分，政府财政有兜底责任，若统筹账户和个人账户部分混合投资，一旦亏空，“财政是不是要兜底？这样就是把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搞乱了。”

“就目前来看，也可以这样说，养老金投资风险之一就是‘混合’投资”，韩克庆坦言。一位参与《办法》修订咨询工作的人士表示，在《办法》修订过程中，有业内人士提出统筹账户和个人账户部分混合投资的风险问题，但是由于目前各地养老金都是混账管理，“现实中很难分开”。据上述人士透露，在顶层设计层面上，“目前对于个人账户做实已经放弃了”。

延伸阅读

如何确保养老金的投资安全？

养老保险基金（养老金）是群众的养老钱，投资过程中确保养老金的安全始终是有关部门第一位要考虑的问题。关于如何确保基金的投资安全，以及投资亏损是否有挽回机制的问题，应从三方面来看：

分散风险

养老保险基金是一个多元的投资组合，不宜把投资股市可能出现的亏损当做基金资产的整体亏损。《办法》涵盖了20多种投资产品，根据风险高低可以分为安全资产和风险资产。安全资产主要是以银行存款、债券等固定收益类产品为主，可以实现稳定的绝对收益。风险资产包括养老金产品、证券投资基金、股票等权益类产品，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是可以获取超额收益。同时《办法》还明确了国家重大工程、重大项目建设以及国有企业改制、上市股权投资等政策支持。合理控制好风险资产的投资比重，就可以有效地分散风险，获取综合的投资收益。

精选机构

《办法》里确定了明晰的治理结构，这个也是可以保障投资安全的。《办法》规定养老保险基金由受托机构选择托管银行进行托管，除一部分自主投资外，其他要选择有经验的投资机构进行投资，这些机构主要从具有全国社保基金和企业年金管理经验的机构中选择。这些机构在过去的投资实践中已经取得了较好的业绩，比如全国社保基金的年均收益率在8.36%，企业年金的年均收益率在7.87%，因此有理由相信养老保险基金交由这些机构管理同样可以取得较好的收益。

灵活应对

基金投资万一有亏损，也并不意味着不可挽回。在市场运营过程中，随着各类投资品种市场价格的变化，养老保险基金的净值也会出现短期波动。对此，《办法》规定了应对的方式，比如说受托机构按照年度净收益的1%提取风险准备金，投资管理机构从当期收取的管理费中提取20%作为风险准备金，专项用于弥补投资亏损。同时对于托管机构、投资管理机构违反规定造成基金损失的，《办法》也规定了相应的赔偿责任和法律责任。有理由相信，只要合理配置资产，加强投资资产管控，养老保险基金是能够确保安全，不会出现全面亏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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