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401（K）计划25年繁荣启示录

申银万国基金管理公司 付强

1981年11月10日美国标志性的企业年金401（k）计划诞生，至今正好25年。回首这25年的辉煌发展史，尤其是辉煌背后的决定性因素，对未来中国企业年金事业的发展将带来诸多启示。

美国“社会和谐”稳定器

1978年美国《国内收益法案》（IRC）第401章被加入一节，即第401（k）节，这是401（k）计划最初的法律滥觞，它是国内收益服务局（IRS）针对企业为高管提供的利润分享计划而做的规定，因而尚不是正式的401（k）计划。1981年11月10日，该局颁布进一步的规章，明确规定普通雇员可以从其工资或薪金中缴款参与计划，并享受延迟纳税的优惠待遇，这标志着美国401（k）计划的实质性诞生。

经过25年的发展，到2005年底，401（k）计划参与者达4700万，资产规模达2.4万亿美元，占美国退休金总额的17%。计划参与者平均账户余额自1999年至2005年大幅增长50%，从67785美元增长到102014美元。

更为辉煌的是，401（k）计划在美国私人养老体系中的鳌头地位。2005年末，从计划参与者的规模看，401（k）计划为4700万，而其他缴费确定型计划为800万，所有收益确定型计划为2100万；从计划数量看，401（k）计划为41.7万个，而其他缴费确定型计划为29.4万，所有收益确定型计划仅为4.1万；从计划资产规模看，401（k）计划为24430亿，其他缴费确定型计划为4680亿，所有收益确定型计划为19500亿。401（k）计划都占据了私人养老金总规模的一半以上，已成为美国最流行的企业年金形式。

401（k）计划为美国人的未来养老到底能带来多大贡献？据美国权威机构统计测算，经过401（k）计划的资金积累和投资收益，能为各档收入美国人的退休收入替代率增加50个百分点以上，使加上社会保险后的总替代率最低达到84%，最高达到106%，如果没有401（k）计划，那么退休收入替代率则仅为16-52%，也就是说，退休雇员只能拿到退休前收入16-52%的水平。可见，401（k）计划已成为美国人维持退休后生活水准的重要筹码，成为一定意义上的社会和谐稳定器。

谁主导了401（K）的繁荣？

虽然美国政府在上世纪80年代初制定了401（k）计划的基本法律和运作架构，但出人意料的是，直到90年代中期，美国立法和行政部门对计划的发展一直采取了比较负面的控制态度。

据称，401（k）能于1978年被写进相关法案，是因为美国国会估计由此而生的税收损失小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对税收流失的隐忧则长期制约了对401（k）计划的政策促进。1982年，雇主和雇员的缴费总额上限达到45475美元，该年，税收公平和财政责任法案（TEFRA）诞生，计划缴费总额被限为30000元。1984年，美国财政部甚至曾建议取消401（k）计划，虽然未果，但随后1986年通过的税收改革法案（TRA）还是大大收紧了政策空间，例如冻结3万元的缴费上限17年，同时规定雇员缴费上限为7000元。

90年代中期以后美国政府财政状况好转，彻底扭转了负面的政策导向。1996年小企业工作保护法案（SBJPA）取消了雇员缴费上限的规定；国内收益服务局接着又设定了自动注册规则。2001年经济增长和减税协调法案提高了冻结17年的缴费上限，并规定50岁以上的老雇员可以额外享受追赶缴费。2006年8月通过的养老金保护法案则使EGTRRA永久性有效。

虽然美国政府基本态度历史上也曾经处在不同的轨道上，但401（k）计划自诞生以来的发展迅猛，说明市场自身的力量在一定意义上战胜、超越了政府，这种市场力量直接来自于401（k）计划对雇主和雇员的恰当而有吸引力的安排。401（k）计划是雇主发起设立的计划，所以计划本身是否符合雇主自身的利益是一切发展的起点，相对于传统的收益确定型计划而言，缴费确定型的401（k）计划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即它可以准确地告诉雇主他需要定期投入多少资金量，也解除了保障雇员退休时一定收入水准的法律责任，这对公司长期和短期的财务安排都具有重大意义；同时随雇员工作年限而上升的雇主配套缴费设计鼓励了雇员对企业的忠诚。对于雇员来说，雇主配套投入的缴费本身就是对雇员的现实利益，而可以随工作单位变化随身携带的计划资产大大便利了雇员的职业变动。

市场力量还来自于一系列的宏观和金融背景，包括人口老龄化所导致的养老金体系的必然变化、美国资本市场自80年代以来的大牛市、以及金融服务机构（例如基金管理公司）创新和服务的能力等。

总体而言，401（k）计划的繁荣是政府与市场合力作用下的产物。

雇员利益导向的方案设计

401（k）计划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雇员将其所得劳动报酬的一定百分比投入一个特殊账户，这部分缴费享受延迟纳税的待遇，例如对于一位边际税率为25%的雇员来说，缴纳100元进计划账户，少拿回家的钱只是75元，因为有25元是必须交纳的税金。通常，雇主对雇员缴费进行全额或部分配套投进雇员的个人账户。

在计划资产的投资方面，雇主为雇员提供若干共同基金或储蓄产品，而雇员自己决定在这些产品间的取舍。任何投资收益（包括股息红利、资本利得或利息）和缴费在退休取款之前都是免税的，而59.5岁之前提前取款则将被处以税收惩罚。

除了上述框架外，以雇员利益为导向的计划设计始终是401（k）生命力之所在，内容主要包括：

1、缴费水平  1974年的雇员退休收入保障法（ERISA）规定：任何缴费确定型养老计划的单个参与人的缴费上限为25000美元和25%该雇员总收入的低者。25000美元的水平根据通货膨胀进行调整。经过70年代和80年代初的高通货膨胀，到1982年缴费上限调整为45475美元。80年代的财政困难扭转了缴费水平的上涨方向，1982年的财政责任法案将缴费上限下降到30000元，该水平一直冻结到2000年。而在雇员缴费方面，最初没有单独的上限，只是雇主和雇员缴费合计有上限。1986年的税收改革法案规定，从1987年起雇员缴费上限为7000元，并直接与通货膨胀挂钩。

2001年的经济增长和减税协调法案对缴费水准做了根本性的调整，它规定：从2002年起，总缴费上限上调至40000美元，并挂钩通货膨胀，而上述25%收入比例的规定则被取消。雇员缴费部分提升至11000元，而后每年提高1000元，2006年后开始与通货膨胀挂钩。这种动态调整缴费标准的制度有利于维持退休雇员的生活水准。

2、不同雇员间的公平待遇  公平性对于计划的健康发展非常重要，包括两方面：一是如何平衡高收入与低收入雇员间的利益，二是如何恰当考虑老员工的利益。对此，401（k）计划做了精心的设计。就不同收入水平雇员间的公平待遇而言，计划引入了非歧视待遇原则，即在雇员缴费方面，对高收入雇员的缴费进行特定限制，其缴费不能超过非高收入雇员缴费的一定比例，这方面的规定是计划设计中篇幅最长、最复杂的部分。1986年的税收改革法案规定，高收入雇员的口径为年收入75000美元以上或50000美元以上、在所有雇员中收入排前20%的雇员。1996年小企业工作保护法案则将高收入雇员的口径简单化为年收入80000美元以上的雇员。就老员工的利益问题，他们可能由于参与计划的时限不长，因而账户余额较低，难以满足日后养老的需要，401（k）计划专门设计了追赶缴费制度，即这部分员工可以额外追缴一定金额，2006年该标准为5000美元，以后将根据通货膨胀水平进行相应调整。

3、自动注册制度  指在雇主发起设立的401（k）计划下，如果雇员不明示不参加该计划，将被自动或被默认为参加。据研究，自动注册明显提高计划的参与率，尤其是对于低收入雇员而言。1998年开始，法规层面开始进行积极的调整。例如，国内收益服务局发布条例，明确了自动注册的税收优惠待遇，并可在其中使用法律上限下的任何默认的缴费比例，2006年的养老金保护法案就此做了进一步明确的规定。

4、计划资产贷款安排  401（k）计划对雇员来说是一种积累，而其中的资产在其59.5 岁前原则上不能提前支取，这可能造成一个问题：如果有应急性资金需要怎么办？为此，不少401（k）计划设计了计划资产贷款制度，即在特定的情况下，雇员可以申请计划资产贷款，只要按期还款，这部分因贷款而支取的资金将不交税。

权益化和基金化的资产配置

1、权益类资产是最主要的配置对象  美国养老金参与者具有根深蒂固的长期投资理念，因而权益类资产是最主要的配置对象。截至2005年底，权益类资产（包括股票基金、平衡型基金中的股票部分和公司股票本身）占401（k）计划资产总额的大约2/3（68%），其中，股票型基金占比最高为48%，货币型基金占比最低为4%。

2、平衡型基金日益受到重视  现在有超过40%的计划参与者持有平衡型基金，而1998年只有29%。同时，有越来越多的计划参与者将其资产集中于平衡型基金，例如，2005年20年龄段的新就业员工计划参与者中，41%的人将90%以上的资产配置于平衡型基金，而1998年只有8%，在各年龄段我们都发现了这样的规律。

在平衡型基金中，生命周期和生活方式基金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前者指在预设的目标退休期下，资产配置结构随到期日不断临近而确定地降低权益资产的比例，增加固定收益资产的比例；后者指预设确定的资产配置比例以显示该基金的风险特征，通常用“保守型”、“稳健型”和“激进型”来表示。越来越多的计划发起人将这两类基金列入可投资备选库，目前48.5%的发起人做了如此安排。

3、公司股票的重要性降低  1996年计划资产有19%配置在公司股票上，而2005年则下降到13%。虽然有21世纪初期熊市的影响，近几年市场恢复也没有逆转该趋势。当前，只有不到一半的新雇佣员工实际投资了股票，而1998年该比例为61%。

日期 2007-03-05 08:12:11     来源：证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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