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象盖茨一样放蚊子

在技术界精英、政坛名流和好莱坞明星齐聚的TED大会上，比尔·盖茨受邀发表有关防治疟疾的演讲。谈到感染疟疾的蚊子“致命一叮”时，他边说边打开一个装蚊罐：“我带来一些（蚊子）。没理由只是让穷人体验被蚊子攻击的滋味。”让与会者受惊一分钟后，才说明“这些蚊子不会传播疟疾。”（星辰在线2月9日）

盖茨真是越来越象一位时代领袖了。虽然没有选集，没有被某个权力树为典范。但他却用行动证明了，在这个逐利的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他们的脑袋并不由其屁股决定，而是取决于公义。甚至他们还会努力说服自己所在的阶层，去共同增进人类的福祉。

事业单位养老金改革是近来的一个热点话题，在学校里更是众议纷纷。很多事情都在因之而起了微妙变化。以前对某些老师热衷于补课挣钱，老教师们是颇有微辞，但现在却多了同情：“不趁着年轻时多捞点，以后老了谁管你呀？”有教工子弟说以后想当老师，众口皆非之，“只有考公务员，才会有好日子过。”更直接的，则是多数人都在计划，要压缩消费增加每月的储蓄比例。

不要责备大家在金融危机下不消费爱国，只因现在大凡有点社会生活经验的人，都会明白企业化养老是怎么回事。我认识的一位前辈，原是省内某煤矿的总工，现在每月只领八百元，连肉都不敢常吃，生活水准比改革前都低。更别提那些原本工资更低的老工人了。

关于这次改革，这厢刚有专家说养老金会大幅降低，那厢又有专家说不会降低，看上去是颇神秘。但是，在4日晚央视《新闻会客厅》中，有重量级专家明确回答：改革之后，养老金就将面临一半以上的折损。鉴于该节目的特殊性，再考虑国家人社部新闻发言人尹成基上月20日的发言。事业单位养老金水平将大幅降低，应该是较权威的说法。起码，这会是该顶改革的设计目标。

我们原有的养老制度中的确有其问题，我并不反对改革。但此次事业单位养老金改革的具体方法，实在是让我觉得怪异。我们都说要建设一个橄榄性的社会，扩大社会的中间阶层，才会繁荣稳定。但如果该顶改革真的成为现实，那我们就是在将原本勉强可称为中间阶层的几百万退休老人，制度化地一举扫入低收入者行列。这难道符合党中央建设和谐社会的宗旨么？企业职工的养老金太低，我们应当是设法进行提高，怎么能回到“共同贫穷”的老路上去呢？

而事实上，事业单位养金虽比企业为高，但整体上并没多高，绝对可以明确无误地说，它完全没有高到伤害社会公平的程度。由于我国一直实行的是低工资制度，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才有所改变，“脑体倒挂”现象是一直延续到了96、97年。事业单位退休十年以上的老人，退休金还是颇低的。而即便总体加起来，所谓令财政“不堪重负”的退休金，也不过1000多亿。而行政系统每年的行政成本，都要占国家年度预算的1/4强，公车消费和公款吃喝一年就高达6000亿（尚是05年数据）。对此只要略为管紧一点，别说事业单位的养老金能保证，就是提高企业养老金也未必是难事。非不能也，是不为也。科教兴国、再穷不能穷教育，永远只是刷在墙上的口号。再穷不能穷财政，再苦不能苦官员，才是实际操作中的准绳。如是而已。

人类历史上有过许多改革，在那些成功的改革中，我们总会看到既得利益表现出起码的明智，该同舟共济时会释放出善意。而在那些失败的改革中，我们则总能看到，既得利益过于自私，哪怕惊涛拍舷了也不愿妥协。在如今这个历史的关节点，相信多数人都明白，中国要开始建构一个内需性的经济。以中国如此大的经济总量，继续完全指望外部市场是不现实的。而要建构一个内需性经济，提高社会保障就是必须。而我们如今却在养老金改革中看到了这种大掏退休老人口袋的具体方法，真是令人可发一叹。

历史经验表明，在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中，民意当然有其作用，但效果更好的，还是既得利益中有明哲或勇敢之人，站出来劝说同阶层的人。我们会看到中国的盖茨么？看到他出来放蚊子么？虽然这更近于幻想，但还是希望它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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