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养老平权有赖全面改革

辛苦的“凤凰”男女们，养着城里老人不算，身上还背着农村的、没有离开土地的父母的养老重任。看来，城乡二元化在将国人割裂为两大身份群体之后，“农民”痕迹在进城者身上留下的血红烙印，只能留待缓缓流淌的历史长河慢慢洗去了。 

那些高呼“嫁人不嫁凤凰男”的城里女孩们又能找到理由来支持自己的信念了。近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公布了《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报告。除了已知的一系列城乡之间的养老差异，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个现实中形成的经济链条：调查项目负责人赵耀辉指出，而今一些农民子女在城市工作，缴纳的社会保险费用大部分被用于城镇老人养老金的发放，农村老人受益很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相当于农村老人的子女在供养城市老人，尤其是在政府或事业单位领取养老金的人。 

辛苦的“凤凰”男女们，养着城里老人不算，身上还背着农村的、没有离开土地的父母的养老重任。看来，城乡二元化在将国人割裂为两大身份群体之后，“农民”痕迹在进城者身上留下的血红烙印，只能留待缓缓流淌的历史长河慢慢洗去了。 

养老、医疗等领域的社保不公平几乎已成社会常态和公众常识，再谈已经让人齿冷。在笔者看来，既然已经厘清了荒诞逻辑，如果公权不能做到大幅度扩大农民养老金领取范围和提高保障金额，那么还不如更多激发社会活力，用有限的资金对社会机构养老、邻里互助养老、家庭养老给予必要补助，使之真正承担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除了所谓的养老金不公平分配链条，上述报告还揭示出一些我们过去未曾注意到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中国老人被抑郁困扰，被疾病和贫困折磨：调查显示，在60岁及以上的人中间，有22.9%的人年收入不足3200元；而年龄45至59岁的人中间，年收入不足3200元的人占15.1%。 

如此窘迫的状况，在未来会有所缓解吗？情况难言乐观。目前，大部分城市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大部分乡村家庭也只生育一到两个孩子。这种状况造成了中国社会抚养比(指总人口中非劳动年龄人数与劳动年龄人数的百分比)大幅上升。 

不过，必须承认，民族的某种性格，又让问题看似并不严峻。按照苏格兰皇家银行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高路易的说法，一些中国老年人并不觉得他们应该像欧洲、美国和日本等发达地区的老年人那样有权享受福利，这个事实或许可以缓解中国人口变化带来的问题。 

但是，“忍”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心理疾病。上述调查表明，中国老年人比年轻人更抑郁。60岁以上人口中有40%“显示出较高程度的抑郁症状”。此外，中国有大约4000万老年人患有高血压却未经医院确诊。因为经济窘迫和医保水平较低，很多老人在忍耐中等待病发，直至死去。 

笔者身边不少朋友都拥有“沉默的父亲”——这些父亲常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喃喃自语，在寂静的半夜猛然发出喊叫。在我看来，这种抑郁既有经济方面的原因，也是历史尖刀在他们心里留下的伤痕。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历史沧桑之后，不少老人的心里其实都有个小小的坚硬“黑箱”，里面的东西想出来，却最终只能被“囚禁”在其中。在这一点上，无论城里还是乡下老人，其实并无差别。 

回到问题的原点，如何弥合城乡养老差距，并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痼疾？一种思路是，将垄断国企真正社会化，其收益用于社会福利的增进，方能应对老龄化社会到来、社保资金压力等问题。不过，要做到这一步，必须进行一系列根本性的配套改革。比如，某些政府不再是“公司”，而回归管理、服务本位，将吃“皇粮”的人群规模压缩到正常范围等等。这些，已经是不能不进行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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