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海洲：养老金不宜进入A股二级市场

进入2012年，养老金入市成了A股市场关注的一个热门话题。本着大力引进机构投资者，引进长线资金的目的，证监会主席郭树清表示要积极支持养老金入市，为此，证监会的其他官员更是表示要坚定不移地推动养老金入市。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理事长戴相龙也为此“扶了郭树清一把”，也积极主张养老金入市。尽管人社部新闻发言人尹成基表示，养老金暂无入市计划。广东方面也表示“广东千亿养老金将入市纯属猜测”，但这丝毫不影响有关媒体的“鼓躁”，表示“国务院有关部门正紧锣密鼓地推进养老金入市步伐”，养老金入市有望获重大突破，运营办法最快将在一季度发布。

养老金入市是大势所趋。尽管人社部新闻发言人尹成基表示养老金暂无入市计划，但尹成基也明确表示，对于已经进行养老保险个人账户做实的试点省份，部分做实积累的基金，经国务院批准后，其部分资金可以由地方政府委托社保基金理事会投资运营。因此，在有关管理办法出台后，养老金入市的破冰之旅，还是会开启。更何况还有证监会在坚定不移地推动呢?

当然，养老金入市也有来自于自身的内在压力。面对当前所面临的通胀压力，养老金保值增值的要求是很明显的。一方面是养老金目前还存在很大的资金缺口。据报道，目前全国养老金的空账达到1.3万亿。而另一方面目前养老金的收益水平很低，最近十年地方养老金的投资收益率不到2%，低于同期2%~3%的通胀水平，因此养老金的实际收益为负数。此外，我国决定从今年1月1日起，再次提高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水平，调整幅度为月人均基本养老金的10%左右。这就使得养老金保值增值的压力进一步增加。而根据规定，目前养老金只能存放于银行，或投资于国债，这使得养老金保值增值的目的难以实现，因此，拓宽养老金的投资渠道势在必行，养老金入市因此成为养老金保值增值的渠道之一。

但养老金进入怎样的市场却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虽然养老金入市包括进入股市但却不限于进入股市，不过由于证监会的大力推动，甚至还抛出一个中国版“401K”计划的远景，因此，人们很容易把养老金入市理解为养老金进入股市，这也成了一些业内人士竭力反对养老金入市的原因。

实际上，养老金确实不应该进入股市，至少不应该进入A股二级市场。养老金虽然有保值增值的需求，但如果因此考虑让养老金进入A股二级市场来实现保值增值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至少现阶段是不应该进入A股二级市场的。因为目前的A股是一个缺少投资回报的市场。A股只是一个“圈钱市”，是一个为融资者服务的市场。A股市场给予投资者的回报甚至远远低于银行存款利率水平。“七亏两平一赚”是A股市场的投资定律。因此，在这种背景下，让养老金放弃在银行存款，而转投股市，这是不明智的。

也许有人会说，自从郭树清出任证监会主席以来，就一直都在强调上市公司要给予投资者以现金分红，以此增加投资者回报。但这对于提高投资回报的意义非常有限。因为新股的高价发行早就透支了上市公司的投资价值，上市公司分红比例再高，对于增加股票投资价值的意义也是有限的。最明显的如中石油，该公司2010年每股收益为0.76元，每股累计分红0.3442元，占每股收益的45%。但由于A股的社会公众股发行价高达16.70元，按此计算，其回报率只有2.06%，比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还低。而在A股公司中，比中石油更优秀的企业，分红比例比中石油更高的企业，几乎找不到了。中石油尚且如此，这就更别遑论其他的公司。

不仅如此，上市公司利润分配是企业自己的事情，证监会无权干涉，郭树清强调现金分红，上市公司可以爱听不听。比如作为工、中、建三大行控股股东的汇金公司就宣布，要降低三大行的分红比例，使工、中、建、农四大行的现金分红比例都保持在35%的水平。由此可见，郭树清强调现金分红并不能真正提高投资者回报。无非就是做点表面上的文章。

也许有人会拿社保基金来说事。因为戴相龙表示，截至2010年末，社保基金成立十年来，累计实现投资收益2770余亿元，年均投资收益率为9.17%，去掉同期年均通货膨胀率2.14%，净收益率达7.03%。应该说，社保基金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但社保基金的成功并不纯粹是投资者的成功，社保基金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一是社保基金作为一种“特权资本”在股市上有先知先觉的功能，在股市行情的转变中，社保基金总能成功抄底，逃顶，这是其他投资者所望尘莫及的。二是国有股的无偿划转，也给社保基金带来了一、二级市场之间的差价。此外，2006年到2007年之间的大牛市，也让社保基金“一次赚个够”，而这种由股改引发的大牛市是不可复制的。所以，养老金进入股市要想复制社保基金的成功很困难。虽然为了养老金的入市，有关部门正在酝酿设立养老金投资管理公司，来具体负责基本养老保险的投资运营。但面对A股市场这样一个圈钱市，养老金入市除了“喂肥”养老金投资管理公司这类机构之外，养老金入市本身的投资收益是难有保障的。中投公司投资的不成功，也提醒广大投资者不要对这种专门成立的所谓投资机构寄予厚望。

所以，对于养老金进入A股二级市场，有关方面不要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养老金进入股市就可以赚钱，甚至还拿中国版“401K”计划来说事，说什么养老金进入股市与A股市场形成良性互动。中国股市终究不是美国股市。毕竟美国股市比中国股市要成熟得多，也要规范得多。不仅市场监管严厉，而且上市公司回报投资者意识也很强。并且美国“401K”计划也尊重养老金账户主人的投资意愿。因此，美国“401K”计划获得了较大的成功。与此相比，中国的“401K”计划就很难与美国“401K”计划相提并论了。更何况，在中国市场里，推动养老金进入股市的官员们都是本身并不缴纳养老金的，养老金的亏损并不妨碍他们的利益，这些人又如何来对养老金的投资负责呢?毕竟就是在美国，“401K”计划也有投资失败的时候。如受金融危机的影响，“401K”计划也遭遇了“滑铁卢”。在2008年11月国际金融危机最严重时，美国“401K计划”总亏损额度近2万亿美元。超过50%的“401K”计划个人养老金账户持有人将资金从股票市场割肉转移到非股票领域，许多即将退休的美国老人个人养老金账户缩水近半，不得不延迟退休或推迟领取养老金时间。而且最近3年来，美债危机导致的股市动荡又让“401K计划”账户的持有人损失惨重，美债评级下调以来，“401K”计划普通账户平均浮亏1.2万美元。所以，对于所谓的中国版“401K”计划，有关方面不应过于天真。

当然从救市的角度来说，养老金更不是A股市场的救世主。一方面养老金入市的规模是有限的。参照企业年金30%的入市比例计算，目前养老金能入市的资金上限也就在5800亿元。目前市场上不论是投资基金还是保险资金，其入市规模都远大于养老金，这些资金都没有成为A股市场的救世主，这就更别指望养老金了。另一方面，养老金入市也不是为了救市而来，而是为了保值增值，因此，养老金入市后的操作也只是顺势而为，有行情时，投入资金会多一些，股市低迷时也会减少操作。所以尽管养老金可入市的资金可以达到5800亿元，但实际操作资金也许只有580亿、800亿元也不奇怪。这不，就在管理层竭力呼唤养老金入市的时候，保险资金还有7000亿元的可入市资金却并未进入股市呢!毕竟资金是需要回报的，在缺少回报的市场环境里，谁也不会把自己的资金拿到股市里来打水漂，更何况是老百姓的养命钱呢?

那么，养老金如何入市来实现保值增值呢?在这里，养老金的入市就不能限于股市了。与多数国家一样，中国养老金投资的首要选择必然是固定收益产品。中国目前有大量短期和中长期票据、国库券、金融债券等几乎零风险产品，还有企业债、公司债、地方债、资产证券化、理财产品、信托产品等中低风险产品，这些投资品年收益率从5%-20%不等，大大丰富了养老金的投资选择。私募股权投资、基础设施、绿色环保和低碳投资等一些新兴领域也可供选择。此外，实业投资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尤其是国家给予优先权的实业投资。

而从进入股市来说，养老金进行股票投资，也只能限于一级市场或一级半市场，而不是二级市场。比如通过场外协议转让的方式，在不影响国有股东控股的前提下，以较低的价格进场接手一部分中石油、中石化、四大行等这类蓝筹股的国有股，并长期锁定。此举不仅有利于国有股套现部分筹码，减轻国有股套现的压力，也可以通过这类公司的分红让养老金获得一部分较为稳定的投资回报。

【出处：国际财经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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