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建立健全合理兼顾各类人员的社会保障待遇确定和正常调整机制。”近9年来,我国较大幅度连续调整城镇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水平。待遇虽然连年提高,但由于养老金调整的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一方面提高幅度难以把握,另一方面也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因此,从长远发展趋势来看,建立健全合理兼顾各类人员的社会保障待遇确定和正常调整机制势在必行。
共享经济发展成果,考虑物价因素
记者: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建立健全合理兼顾各类人员的社会保障待遇确定和正常调整机制。请问建立这一机制的基本原则是什么?
申曙光:社保待遇的确定取决于制度类型与制度模式,值得注意的是,社保待遇的确定讲究的是权利和义务的对应关系。但不同的社会保险制度,这种对应关系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另外,制度模式确定了缴费与待遇的具体数量关系。对于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等不同险种来说,其调整机制与原则应当有所差别。对于养老保险来说,其待遇调整机制要遵循3个原则:第一,调整幅度要赶得上经济增长速度,要让退休人员能够与在岗人员一起在一定程度上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第二,要保证退休人员的基本生活,要考虑物价上涨的因素。第三,要进行科学调整,而不是人为调整。社会保险不是福利,社保待遇调整要和缴费水平挂钩。
养老金替代率年年下降的说法有误导性
记者:如您刚才所说,养老金要考虑物价上涨、经济增长速度等因素。最近有专家指出,虽然我国的城镇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已经连涨9年,但是养老金替代率呈下降趋势,而且已经低于国际警戒线。那么,在您眼里,养老金应该和城镇职工工资收入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申曙光:养老金替代率年年下降的说法有误导性。一方面,总体上替代率偏低,对于部分人来说也不能排除有下降的情况;另一方面,经过连续多年调整,养老金总体增长幅度显然高于工资增长幅度,所以不可能是替代率连年下降。实际上,确实有一部分退休人员的待遇已经不低。而且,现在存在养老金 “倒挂”现象,就是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缴费年限长、缴费水平高、退休较晚的参保人,其退休后的养老金水平反而低于缴费年限短、缴费水平低、但退休早的参保人。这也反过来说明,实际上有的退休人员的养老金并不低。
需要注意的是,养老金替代率的高低要看养老金是与在职时的工资相比,还是与在职时的收入水平相比。现在,我国的工资项目、类型名目繁多,工资只是整个收入的一部分,甚至只是一小部分。比如,现在有人在职时一月收入1万多元,但是工资却只有三四千元,那么,即使替代率高达80%,养老金也只有2000多元。而2000多元相对于他的整个收入来说,替代率就相当低。综合来看,养老金应该能够保障退休人员的基本生活。
社保待遇调整的时间和频率不应固定
记者:社保待遇调整的时间和频率应该是怎么样的?有专家建议,近年来,像城镇企业职工养老金每年涨10%的情况要逐步淡化,要建立一套自动化调整机制。您是否认可?
申曙光:早就应该这样。每年连续涨,实际上是将社会保险作为福利项目来处理了。多年以来我就强调,社会保险不是福利。福利应该由财政或其他来源(如社会捐助)全部负担,不应该由社保基金出资。一套科学的社保待遇调整机制,应该是和物价上涨率、工资增长率等若干个参照指标保持一定的关系。当该参照指标达到或超过自动调整的临界条件时,自行启动调整养老金;如果没有达到临界条件,则不需要调整。比如,当工资增长率达到4%或物价上涨率达到3%的时候,养老待遇就应该自动调整。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标准,几年都不应调整。调整的时间和频率不应该固定,要改变人为调整的局面。
特殊人群的养老金调整不能让养老保险基金出资
记者:在养老金的调整过程中,会遇到一些实际问题。一些特殊的调整政策,比如国家针对具有高级职称的企业退休科技人员等部分特殊人群加发养老金,引起其他群体的不满情绪。请问如何处理这些问题?在调整养老金的过程中,如何处理好公平和效率的问题?
申曙光:这同样犯了混淆福利与保险的错误。调整具有高级职称的企业退休科技人员的养老金,不能让养老保险基金出资,而是应该由财政设立专项资金出资。养老金的调整应该考虑到缴费的因素,要实现多缴多得。一个制度里面,不能包含太多相互矛盾的多个目标。例如一间房子,不能要求它既是很好的办公用房,又能够做厨房。我建议,通过改革,首先建立国民年金,这种人人享有的基本养老金先解决公平问题,在这个基础上再实行多缴多得,体现效率。否则,既要解决公平,又要解决效率,理论上可行,实际上不可行,因为出现的最终结果可能是既不公平,又没有效率。
科学的指标体系和合理的启动机制是养老金调整机制的要素
记者:我们知道,您曾经为广东省设计出了一套养老金调整的模型与方案,能否简要介绍一下该方案的思路?这个方案是否适用于全国?
申曙光:这个项目是中山大学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与广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合作完成的。建立养老金正常调整机制的总体思路是科学的指标体系和合理的启动机制。
首先是科学的指标体系。目前,世界各国养老金调整采用的指标主要分为三种:一是物价指数,主要是消费者价格指数;二是工资增长率;三是综合物价指数和实际工资增长率两种指标。第三种方式既保证养老金免受通货膨胀的侵蚀,又使退休人员适当分享经济发展成果。在我国,调整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金待遇,要与消费物价指数挂钩,同时也必须充分考虑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的增速,这两个参考指标缺一不可。
其次,合理的启动机制。即某个指标达到一定水平时即启动调整。
按照这个方案,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随着相关参数指标的变化可以自动调整,从而有效地避免目前基本养老金调整办法在时间、频率方面的非制度性,以及在调整政策上的随意性和不稳定性。我们为广东省研制出的模型与方案具有普适性,运用该模型,将各地或全国的相关数据输入,就能形成合适的方案。 “社保待遇的调整要和缴费水平挂钩”由中国社保网收集整理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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