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阻击生育率下降

    对于欧洲大陆而言，出生率的暴跌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危及经济增长和社会福利。但各国政府对此采取什么政策呢？它们是如何鼓励人们生育更多孩子的呢？

对母子关怀备至

当伊斯特·布兰福德18个月前出生时，瑞典政府采取了一切措施让她顺顺当当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且还鼓励她的父母生更多的孩子。她的母亲、29岁的特蕾西是南方一座小镇上的儿童图书馆管理员，特蕾西休了15个月的产假，来照顾作为家中头一个孩子的伊斯特；15个月中的大部分时间她拿的是80%的薪水。她现在也还是半工半休。伊斯特的父亲克里斯汀也是29岁，作为药剂师的他每星期专门有一天在家中照顾孩子。他这一天也从政府拿80%的工资。

如果她病了，父亲或母亲就可以呆在家里照料她，这样的时间一年中最多可达120天，而他们因此损失的工资也由政府支付。特蕾西他们想要4个孩子，如果真的如愿了，那就可望政府提高对孩子的补贴———从对伊斯特的每月105欧元到第4个孩子的190欧元。对于特蕾西来说，当想去上班时，她的工作还在等待着她，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宽慰的事。她说：“我回去后还会保留原职位，我不会因生养孩子而受到歧视。”

欧洲可能“没有未来”

政府的大幅投入促使瑞典的生育率从1999年每位女子平均生1.5个孩子，增长到了去年的平均1.71个孩子，但如果不接受移民，这还不足以遏制瑞典人口的下降。不过瑞典还算是获得了成功。在欧洲的许多地方，过去数十年间生育率暴跌。西欧女子1970年代人均生有2.4个小孩。但随着女子追求更高的教育、在劳动力队伍中作用增强，她们开始推迟生育时间，到去年人均只有1.5个孩子。在中欧和东欧新近加入欧盟的成员国里，生育率的下降甚至还更厉害。这意味着欧盟的人口———包括可望在2007年前加入的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在内———可能从今天的4.82亿下降到2050年的4.54亿。而且在同一时期内，欧盟工作年龄段人口预计将减少18%%，而65岁或者以上人口的数量将飙升60%%。

在立陶宛和斯洛伐克的一些地方，医院产房已经空置起来，德国的一些学校因缺少学生正在关闭，德国实际上正经历着罕见的生育率下降趋势，其人口到本世纪末时可能从8200万下降到2400万。荷兰前首相威姆·科克在本月初致“欧洲理事会”的一份报告中提示说，在一代人的时间里，螺旋式上升的养老金支付和保健投入，将使欧洲各国在财政上破产，并牺牲整个欧洲大陆的经济增长率。

和瑞典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其它邻国一样，英国、爱尔兰、法国和荷兰的情形相对要好些，生育率在人均1.7名以上。但欧盟任何地方都没达到能让人口保持稳定的2.1名的水平。“一个不生育孩子的人群，一个逐渐变老的人群，是没有未来的。”意大利“劳工和社会福利部”前部长提齐亚诺·特鲁说。他最近和别人一道起草了一部法案，希望能推动意大利走出生育率只有人均1.29名的低谷。

政治家们缩手缩脚

这些问题已经笼罩欧盟数十年，各国政府已经对此采取种种措施：改革养老金制度，提高退休年龄，提高劳动力就业率，并且鼓励外来技术熟练工人移民。但在敦促人们生育更多孩子这一点上，政治家们就扭扭捏捏了。“生育率低迷将对欧盟的经济前景产生重大影响，”独立智囊团“兰德公司欧洲剑桥”办公室主任乔纳森·格兰特说，“但在政治大选轮回与人口代际更新方面，存在着不衔接的地方。这是政治家们不愿意在这上面投入大量政治资本的一个原因。”格兰特还是“兰德公司”去年发布的一项有关欧洲生育率研究报告的第一作者。

但这还不是导致政治家们退缩的唯一原因。在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民族主义或者法西斯主义政权过去常常认为提高出生率有助于提升种族的地位。在中欧的许多民族中，由于许多年轻的成年人担心一旦生育孩子，将导致他们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社会中处于下风，因而过去15年来生育率大跌。在这种情形下，呼吁人们为祖国多生孩子，只比要他们为其献身稍微容易点。

未来数十年还会下降

生育危机已经达到如此严峻的地步，政治家们开始大声疾呼。在上月致欧盟同仁的一封信中，法国总统希拉克、德国总理施罗德、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瑞典首相佩尔松，敦促欧盟“采取新的举措来维持欧洲的人口数量，更好地融合职业的、个人的和家庭生活中的各种因素，以便让夫妻们能想要多少孩子就能生育多少孩子。”

“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人口学家隆·雷斯特海格很高兴看到政治家终于打破了禁忌，但他说：“这仍然太不够了。”在死亡率已经超过出生率的德国，移民的涌入到现在总算还延迟了人口的萎缩，但即使移民数量远远超出现有水平，对于长期的人口代谢平衡仍然代价甚微。毕竟移民也会变老（他们的出生率在移民欧洲约一代人的时间后也会下降）。雷斯特海格警告说现在没有速效药。“我们需要回复到一个家庭生育两个孩子的水平，”他说，“但即使我们能做到这样，数十年内我们的人口还会下降，因为我们老年人口数量大，这意味着死亡率更高。”

法国有促进生育政策

上文中提到的“兰德公司”去年的那项研究发现：那些在政策上予以倾斜从而让生育和抚养孩子更为容易的国家，其生育率比没有倾斜政策的国家要高。这方面的一个范例就是法国，其妇女人均生育率为1.89名，在全欧洲仅次于爱尔兰。

位于巴黎附近的“就业研究中心”的人口学家玛丽·勒塔布利埃说：“法国经常有得力的促进生育政策。”按照该国现有政策，生育头胎的妇女能休16个星期的产假，产假期间工作和职位都能得到保护，此外还有从教育、住宅到交通等方面的一大堆补助；如果能生到第三个孩子，各种好处还会大幅提高。因为有这些政策，法国去年人口自然净增21.1万，而整个欧洲如果不将移民计算在内，只净增20万。

社会环境也很重要

如果说法国的经验表明政策投入有产出的话，那么在以1.98名的生育率居欧洲最高的爱尔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都柏林“经济和社会研究所”经济学教授约翰·菲茨杰拉尔德说：“爱尔兰并不是一个善待孩子的地方，这里对孩子的照顾不够体贴，而且费用很高。而且如果妇女们从工作中抽出时间来生孩子，就会受到雇主的歧视。”

社会学家托尼·法希说，要是没有未婚妈妈们的高生育率，爱尔兰的生育率可能就成问题了。他说：“在1980年代，只有5%%的孩子是由单身妈妈生下的，而现在有三分之一是由她们生的。”天主教会在这种变化中起了作用，在1970－1980年代，它确定婚外生育的“罪孽”比堕胎要轻。“它们变得很支持未婚妈妈，而不是谴责她们。”法希说。

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出生率都只有1.29名，这是因为年轻人失业率居高不下，普遍盛行短期雇佣合同，年轻人能购买得起的住宅持续缺乏，而雇主又歧视那些因生育而中断工作的女子。罗马一就业服务公司的经理、35岁的芭芭拉·卡瓦托，是一名怀头胎已8个月的孕妇。她说，对于意大利女性而言，将家庭和工作结合起来的愿望看来仍然不具备现实可行性。“35岁就是这么一道门槛，再往上走，生育孩子就更为艰难，”她说，“我的公司还算是有爱心的，但在整个意大利，人们要么被认为有出息，要不就是没出息。而生孩子就被看成是没出息的标志。”

可能需要更多移民

尽管这些情况都让欧洲人沮丧，但现在也出现一些积极的迹象。首先，“欧洲理事会”的种种研究表明在整个欧洲，妇女们说她们愿意比现在生育更多的孩子。要让这种愿意成为可能，一个办法就是确保她们的工作和生育能和谐共处。在瑞典等地方看来已经实现了这一点，那里女性的就业率高，生育率也高。

不过这种办法代价昂贵———批评人士可能说这是在搞“生育贿赂”，因为政府为“生产”和孩子养育休假支付薪水、健康保健和教育补贴。而且一些人说，这样高水平的社会投入欧洲已无以为继。但如果不这样做，那只能由太少的年轻人来承担越来越多的老人，那代价就可能甚至更昂贵。

在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正希望他的国家朝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各国看齐，他敦促各公司设立婴儿护理设施，补贴上大学的费用，敦促以长期就业合同代替短期合同。要推行像法国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各国那样更为慷慨的政策，就必须推行更高的税率，欧洲许多政府还不愿作出这种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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