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保险并轨引发热议

酝酿十几年，几度搁置的养老保险并轨制终于在2015年初有了实质性的推进。

1月14日，国务院发布《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下称《决定》，规定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实行与企业相同的“统账结合”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

养老制度事关每一个人，向来极为敏感，无论是实质性制度推出或是媒体报道的学界观点，屡屡引起舆论热议，此前关于以房养老的试点、延迟退休的讨论，莫不如是。

舆论热议 一地鸡毛

《决定》发布后，对养老并购的讨论骤然增多，半个月间在公众中引发了两次热议潮。

1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社保不是万能的》的评论文章。文中数据引自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发布的东南亚地区养老和退休报告，核心观点则是：“一个健康的养老保险体系，应该由基本养老保险、企业年金、商业保险共同组成，不能期望基本养老保险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实现‘老有所养’，还需要家庭和个人未雨绸缪，做好社会保险之外的功课。”

不过，这篇旨在引导舆论的文章却引发舆论的反弹。其中，“社保不是万能”、“我国有63%的居民认为退休养老要靠政府”这两个论断争议最多。一些评论员、学者专门撰文予以反驳。

中国政法大学法和经济学研究中心教授胡继晔查证了《人民日报》评论所引用的报告，指出该文没有提及缴费率，中国基本养老保险的社会统筹加个人账户合计为工资的28%，在主要经济体G20中最高，因此“从义务和权利应当对等的角度来看，如此高比例的缴费理应享受更高的养老保险待遇”。

有评论还认为，虽然养老金是从政府部门领的，但钱是自己交的，因而何来“靠政府”一说。

另一引发舆论热议的点则集中于“领多久养老金才能不亏本”。

《决定》发布当天，就有人做了测算，认为假如月薪1万，交了30年养老金，60岁退休后需要花27年才能拿回自己缴纳的本金。这一说法或因迎合了社会中普遍的对养老制度的不信任感而受到广泛转载，微博上也有大量吐槽。

到了1月27日，有媒体刊发报道驳斥了上述说法，引述中国改革发展研究院经济研究所所长匡贤明的观点称，“经过精算，60岁退休，计发139个月，约合11.6年，领到这个月数就不亏，超过就赚了，与27年相去甚远”。其中，139个月的说法来自《决定》附件中的《个人账户养老金计发月数表》。

但匡贤明的论断随即也受到反驳，在微博上相当活跃、就养老制度这一话题发表大量观点的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聂日明认为，一是个人账户远小于企业和个人交的养老金，二是在个人账户中缴纳的钱的累计折现值远高于自己能领到的钱的现值。

一些共识 一些分歧

一边是代表官方声音的党报论调从“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切换到“养老不能靠政府”、“推迟养老好，自己来养老”，然后再切换到“社保不是万能的”，一边是隔一段时间就发酵的对于“缴社保最终能否回本”的质疑，舆论场中官方的声音与民间的声音似乎一直无法达成共识，但在屡屡热议后又总是归于一地鸡毛。

如何评价当前的养老保险改革？改革又应该走向何处？

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傅蔚冈对养老保险并轨的评价是“不亚于废除当年的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尽管“并轨”后依然账户分立，但至少解决了公务员与企业职工激励不相容的问题。

上海社科院研究员左学金则认为，养老保险并轨“有利于形成一个真正一体化的劳动力市场”。财新网在其报道中亦提到，并轨后有助于人力资源在体制内外流动，有助于打消医改中体制内医生向社会机构流动的顾虑。

上述包括其他接受媒体采访的学界人士都形成了一定的共识，认为改革的重点在于建立机制，而不必要求机关事业单位养老金待遇和企业职工待遇绝对一致。

1月19日，人社部副部长胡晓义表示，公务员、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将配套涨工资，相关方案已下发各单位。胡晓义还承诺，“绝大多数人缴费之后收入不降低，还可以略有增加”。《决定》还要求机关事业“应当为其工作人员建立职业年金”，以保障机关事业单位人员改革前后养老待遇不出现大波动，这些都被许多专业人士认为是在减轻改革阻力。

在社保账户存在历史欠账的情况下，一方面是维持机关事业单位人员退休待遇不变，一方面是企业职工已经过高的社保费率需要下降，针对养老保险制度将走向何方，媒体报道中反映的观点则存在一定的分歧。

关于饱受争议的延迟退休，在许多专业人士看来实际上是大势所趋，这并非缘于养老金的亏空状态，而是中国的退休年龄远远低于其他国家。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封进在媒体访谈中提到， “考虑到很多人很早就规划好自己一生的储蓄，一下子延长退休年龄对个人冲击会比较大”。

许多评论文章则将希望寄予划拨国资以及国企红利，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决定也就此有所提及。封进则认为“国企红利补充养老金，只能作为短期应急的一个手段”，因为国企利润高很多来自垄断经营，非要用国企利润补充养老金可能使国企退出垄断行业受到阻碍。

还有一些观点则相对虚无缥缈，寄希望于经济增长带动财政收入增长，进而财政支出填补养老金的空缺。但大多数人对此保持相对悲观的态度，正如聂日明所称，“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社保规模缩水低缴费低保障是唯一可行的路径”，“中国未来的财政和企业要是不想被社保拖垮，社保体系的重构就必须要回到实质性降低保障水平的道路上”。

【作者：赖梓铭】  【出处：证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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