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变老赖背后的社保制度困境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陈志龙

教育、医疗、养老和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的瓶颈日益凸显，触目惊心的“锯腿事件”和一连串砍杀医生事件，“老太变老赖”的事件层出不穷，折射了中国社保体系的积弊深重，这也是脆弱的社保体系多棱镜的一个侧面，是一个时代之痛，具有深刻的警示价值。

老者本应是慈爱、善良、受人尊重的代名词，何以一再发生对出手相助、救死扶扶的人反咬一口的匪夷所思之事，甚至“老太眨眼成老赖”。

前不久，四川达县一位70岁的老婆婆成了新闻人物，她自己不慎摔倒却赖上了来“扶老”的三个幼童，说是被孩子撞倒的。老婆婆的儿子、孙女背着太婆来到其中的一个家，将她丢下就走，扬言“不赔医药费就不走，一直住在你家。”倍感委屈的孩子家长报警。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关爱老人，扶老携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生活中的凡人善举屡屡得不到正能量的回馈，自然让人心冷。老者本应是慈爱、善良、受人尊重的代名词，何以一再发生对出手相助、救死扶扶的人反咬一口的匪夷所思之事，甚至“老太眨眼成老赖”。

这一有违情理和伦常的怪事一再发生，背后更深刻的机理何在？不应简单化地从道德层面来谴责老太，试想，如果70多岁的老人家享受完善的医疗报销，她断不会赖上无辜者的。如果其子女足够孝顺、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付医药费，老人也不回走上这条无良之路。

这一反常现象一再发生，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保制度不完善。近年来，各级政府在构建“广覆盖低保障“的社会保障体系中，类似这些因各种原因“被遗忘的角落”还有不少。

不久前，某市社保局长专门约我谈一件事，上世纪90年代的国企改革中，被买断工龄的“40、50人员”转眼到了退休年龄，该市这一群体就有5万人之多，他们年龄偏大、技能单一、就业困难、收入无保障，过去十多年间，大部分人都难以按时缴纳足额缴纳养老和医疗保险。现在转眼到了退休年龄，却拿不到退休金，享受不到大病医疗，直接影响到晚年生活质量，也给社会治理带来隐患，这都是我们社保体系的短板和痛感。

一次，在医院收费窗口，我看到工作人员把老人农保卡抛掷窗外的情形，老人苦苦哀求“你再刷一次吧！”收款员不耐烦地回答“你这卡上根本就没钱，再刷又变不出钱来！”万般无奈之下，有人只能像捞救命稻草般地冤枉好人，你是善良的人“赖你没商量”，好事做到底，你买单吧，虽有违道德良心，但是生活所逼。

30多年来，经济狂高速增长，我们积累了3万亿计美元的外汇储备，财政收入今年可望突破13万亿。但与雄厚财力不相适应的是，中国依然有数千万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群，西部地区的孩子乘铁索过江上学的图片让人心惊肉跳，孩子们中午吃“江水泡饭”，地方官员说是“生活习惯”。当然，官员一度喝茅台、吃鱼翅鲍鱼龙虾“也是生活习惯”。

教育、医疗、养老和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的瓶颈日益凸显，触目惊心的“锯腿事件”和一连串砍杀医生事件，“老太变老赖”的事件层出不穷，折射了中国社保体系的积弊深重，这也是脆弱的社保体系多棱镜的一个侧面，是一个时代之痛，具有深刻的警示价值。

中国处在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经济和社会面临的矛盾困难和挑战很多，但再困难也不会比上世纪年代的美国困难。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把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作为走出危机的首选路径，美国政府以此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社会安全网，罗斯福说“必须牢记，社会保障体系保障了自由市场经济的秩序和稳定性”。

成千上万的欧洲人(包括来自纳粹德国的犹太难民)涌入美国，其中有以爱因斯坦为代表的杰出科学家、作家、艺术家、音乐家和历史学家，美国因此取代欧洲成为世界思想界领导者，为20世纪成为“美国世纪”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美国经济的腾飞的历程看，完善的社会保障是提升国民消费力和国家竞争力的重要源泉，也是国家治理的基石。

国情国力不同，我们做不到西方发达国家昂贵的高福利，但基本的 “保障市场经济的秩序和稳定性”的社保水平必须不断提高，这样才能弥补收入差距和贫富分化造成的社会断裂，纠正社会失衡，让人民群众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真正体现“尊重人民主体地位”、“紧紧依靠人民推动改革”的宗旨。 

(本文作者介绍：陈志龙，财经专栏作家，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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