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社会保险改革 切记过犹不及

台湾二代健保费率确定，而针对民众关切的社会保险，日前马英九率同台“立法院”、“考试院”、“行政院”“院长”，在“总统府”召开记者会，宣示改革的大原则，就是有务实而明确的目标、透明而渐进的过程，并和社会各界广泛沟通；“行政院长”陈冲则补充，改革将兼顾“财务健全、社会安全、世代包容、务实稳健”四个面向。在这些大方向指引之下，“行政院”预计要在明年元月推出改革方案。

社会保险因应少子化的趋势而进行修正有其必要，但我们提醒主管当局，在进行相关规划的时候，要记住另外八个字：“过犹不及，皆非所宜”。也就是说，要掌握住务实和渐进的原则，把分寸拿捏好。改革不免涉及费率调升和给付减少，但其额度应该要合理，从长期逐渐调整与修正的实施为考量，不可逞一时之快，或为他人所激，冲动地提出不合宜的激烈方案。

原因很简单，此次事件是由劳保的一份精算报告而起。该报告指出劳保基金“将于2017年出现收支逆差，2027年面临破产”。看到“精算报告”，一般人会觉得权威性十足，好比“铁口直断”。事实上，精算固然专业，但我们必须知道，所有保险制度的精算报告，都必须先做一个前提假设，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资产报酬率为何；所有后面的推论，包括何年会逆差、何年会破产，都是基于这个假设。

大多数最近出炉的精算报告假设在未来50年，基金的投资报酬率为3.5％。但有谁能确定未来50年投资报酬率都是3.5％？答案是没有任何人。报酬率和市场利率息息相关，除上苍以外，谁能预测未来50年的利率？

但如果这个假设失真，例如10年以后的报酬率上升为4.5％，即使只相差一个百分点，对未来劳保的财务状况也有非常重大的影响。以民间常做精算的寿险业为例，中型以上的公司未来报酬率假设相差一个百分点，就会对该公司评价产生数百亿（新台币，下同）的差别；对于社会保险这类大型基金，一个百分点所造成的误差更大，可能超过千亿。

未来不可知，且让我们回顾过去。以社会保险最相近的寿险业来说，多数公司目前资产报酬率在3-4％之间，但10年多前，在2001年，整体寿险业平均资产报酬率是5.4％，再往前，1996年是7.4％，1991年是8.6％。

利率难以预测，而精算报告又非要确定的报酬率预测不可，于是绝大多数报告是以现行的报酬率为准，并假设未来50年维持这个报酬率。如果目前利率离过去长期平均数不远，这样的假设比较没有问题，但现在的利率并不是这样。现在的利率，被美国自2001年起的低利率政策所带动，历经金融海啸与联准会救市，维持在前所未见的低水准，可以说全球进入超低利率时代。在这个时代做出的精算报告，利率一定偏低。如果假设未来50年都会如此偏低，显然离谱。

坦白说，如果全球在未来50年始终维持这种超低利率，一定有通膨灾难，经济崩盘，更不用说各国、各地区社会保险都会面临财务危机，几乎所有寿险公司也都会出现问题。

这就告诫我们，尽信书不如无书，精算报告亦然。正因为如此，精算报告要定期重做，且根据当时的新资讯做修正。如果只根据一时的假设，却做出“大胆且长期”的决定，将是愚蠢与躁进。事实上当今很多社会保险，就是当初高利率时代短视而错误的决策，所遗留下来的负累。

也就是说，根据未来一贯低利率的假设做决策，很可能会过度提高费率，过度削减福利。这样的决定相对于当前不景气且薪资停滞的经济状态来说，更不合理。增加费率和减少支出，等于是紧缩性的财政政策，和目前台湾地区需要扩张性财政政策以抗衡不景气背道而驰。

我们希望“行政院”在做相关规划的同时，一定要将这些简单的道理清楚地向外界说明，要坚守渐进原则，也就是依照岛内外情势的变化长时间缓幅调整，如3年后又会有一本精算报告，那时的报酬率假设可能就有不同。过犹不及，戒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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